郭台銘血汗工廠研究16：富士康工會有維護工人權益嗎？從朱柔若研究到郭台銘揚言在生日換掉工會幹部慶生談起

6月 10, 2019

朱柔若13年研究說郭台銘把富士康遷到中西部後已使「斷八同策略」效果降低，另一重點在於加薪及工會問題，但我介紹的其他研究證明加薪是騙局，郭台銘亦曾於內部演講揚言要換掉工會幹部當慶生，也有員工指出工會形同虛設，富士康仍然持續侵害勞工權益。以下以朱柔若 (2013)。〈找出藏在細節中的魔鬼：富士康危機處理員工連續自殺潮策略的內外部效應解析〉，《展望與探索》，第 11卷第 9期，頁 50-68做出相關介紹。(另參見嗆「全部改選」郭董被爆當眾飆罵富士康工會幹部 - 自由財經，2017-09-13 09:04)

首先，朱柔若再57頁以下提到郭台銘高分貝地宣布大幅加薪的危機處理策略「2010年以來到2012年2月，富士康已經連續3次調高員工基本工資水準，以致其員工的平均工資水準已從原來的每月900元的基本工資，提升到1,800元、再提高到2,200元，預計2013年8月富士康普工的工資將達到每月4,400元。」云云，但2019南華早報臥底調查發現鄭州富士康普工薪水只有2100元，所謂「2013年8月富士康普工的工資將達到每月4,400元」的說法應該是加班加到爆肝之後才會拿到的薪水，所以她基於加薪的其他討論皆無所附麗。

其次，工會功能在2010富士康員工跳樓自殺潮之後備受質疑，其在63頁以下談到「富士康不是個支持工會主義的企業，以富士康集團總裁郭董的價值觀來說，不可能支持員工組建工會的行動，因此管理部門不發動阻擾、排斥，而其接納派出工會的決定，就已經算是非常友善的回應。」，「自殺潮爆發之後，接納派出工會的富士康亦遭到違反《工會法》的控訴，其中「沒有按期繳納工會經費」（即「無錢」）、沒有為工會維權能力提供必要的支援條件（及「無權」），成為重要的項目。「徒有工會之名而無工會之實」的空殼工會，是否也暗示著富士康與市總工會之間的暗盤交易（trade-off）呢？」，朱柔若也有談到2012年富士康員工遊台灣，但可惜沒談郭董名言：只要是合法的，血汗工廠有什麼不好？

郭台銘說血汗工廠沒有不好

在談到工會時，朱柔若說：
2013年起為了配合美國「公平勞動協會」（Fair Labor Association）的行動計畫，規劃「基層員工代表選舉程序」，培訓基層員工投票選舉產生工會代表，為管理階層全面退出工會事務預作準備。富士康集團工會全名為「富士康工會委員會聯合會」，由工會主席與20位委員所組成，每5年以「不記名投票」改選一次。這個消息立即成為大陸社會上的一樁大事。…這個工會如何不受地方政府、工會體系、甚至企業管理階層的箝制而能獨立運作，勢必備受關注。

朱柔若在結尾時更說：…「臺凌陸」所涉及的族群矛盾，其可操作空間，亦將逐步歸零。在「一念之間」未因泰勒主義管理模式見好就收，而淪為經營血汗工廠的魔鬼的富士康管理階層，會被藏在其危機處理細節的魔鬼吞噬嗎？還是會因「在地勞動者」團結權的衝撞，與企業工會主義的結合，而銳變成勞資和諧的天使典範呢？關於這點，至少不是目前有限的資料，可以做出任何肯定預測的！…

我認為朱柔若要化解所謂「臺凌陸」所涉及的族群矛盾假說用心良苦，但「屌人文化」的設計者是富士康的工廠管理策略，郭台銘難辭其咎！而後續關於富士康工會的報導，實在也令人懷疑「淪為經營血汗工廠的魔鬼的富士康管理階層」並沒有甚麼改變。

在2013的報導中，員工拿白紙條投票，富士康工會選舉被指流於形式，鄭州富士康一名員工爆料稱，“領導找來十幾個最底層員工，每人手拿一張白紙條，擺著一個投票箱，配合拍照來選舉工會小組組長。員工一臉疑問，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工會小組組長就選出來了”。有分析指出，由於富士康推動工會選舉的目的是應付採購商的審查以及降低管理成本，而非改善工人權利狀況，這樣的工會很難起到改善工人權益狀況的作用。(see富士康工會選舉被指流於形式員工拿白紙條投票，2013年7月29日)

深圳當代社會觀察研究所所長劉開明長期觀察富士康，其曾指出，從富士康一系列的跳樓和罷工事件看，聽不到任何工會的聲音，工會成立幾年來所做的惟一一次活動就是支持郭台銘，從這樣的歷史看，富士康整個管理層不懂得什麼是工會。…而對於這個工會，“關注新生代農民工計劃”項目的最新調研報告顯示，富士康員工隻有44.5%的人知道工會會員有選舉和被選舉為工會干部的權利﹔64.3%的工人不知道集團工會主席是誰，更有82.5%的工人不知道基層工會小組長是誰。美國公平勞工協會也曾表示，富士康的工會不能真正代表工人。（see富士康工會直選疑雲：員工稱工會不管事隻管歌舞升平--財經--人民網，2013年05月06日08:26 、富士康工会调研报告foxconn-union-research-report-ch-2013-05-01 ）

2013年在北京清華大學舉辦的“富士康工會調研報告發布會”上調研發現，…90.2%的富士康員工不知道富士康工會選舉的事情。94.7%的工人在過去從未曾參加過任何形式的工會選舉投票。48.1%的受訪者底薪為1800元甚至更低…“工資實際上是明升暗降。”富士康深圳龍華廠區一名員工說，富士康在對外宣稱提高工人工資后，取消了原有的伙食及住宿補貼和部分津貼，加之周邊物價快速上漲，工人真實收入水平並未有實質性的大幅增長。面對工人提高工資的訴求，工會有何作為呢？只有8%的富士康工人認為工會曾經向廠方提出過加工資的要求。（see調研報告：揭秘富士康“真正工會” Anue鉅亨 - 公司新聞，2013/05/02 08:48）

2015年，大陸全國總工會公布了2014年10起勞動關係領域的違法案件和勞動事件，而富士康作為「長期違法安排勞動者長時間加班」的企業代表，被點了名，各界因此質疑「工會組織在富士康形同虛設」(see 王刚桥：更该问富士康的工会做了什么，2015-02-05 15:09:55来源：南方都市报作者：王刚桥)

此外，也有許多員工針對富士康欠繳公積金並檢舉的批評（see富士康旗下分公司少缴7000员工公积金政府责令补缴【大案回顾】、积金中心调查富士康！我们的努力已取得初步成功！、富士康工会主席陈鹏你有何颜面代表富士康工人赴京参会？），許多人都充滿對工會的質疑。

綜上，我認為朱柔若期待富士康改變「臺凌陸」刻板印象是失敗的，「淪為經營血汗工廠的魔鬼的富士康管理階層」實際上仍然在迫害中國農民工。就算富士康內部有共產黨黨員、入黨積極分子3萬多人及各支部書記，但從大陸政府始終不對富士康進行應有的監督來看，中國農民工要在郭台銘這個台資企業中爭取勞動權利，顯然是緣木求魚。

Blackjack 2019/6/10

l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