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照悲歌的另類結局:從《帶媽媽出去玩》看法官林孟皇求總統特赦的荒謬判決

原視播《帶媽媽出去玩》,劇情是長照悲歌,內容是一男子為照顧失智母親而失業,妻兒離家後,他為改變現狀帶母親出遊,最後把媽丟包在火車上,自己展開當警衛新生活,與台灣常見謀殺親人「慈悲殺人」長照悲歌大不同。我寫了許多反對「慈悲殺人」長照悲歌的文章,就簡單評論一下:

圖片說明:男子為展開新生活而將母親丟包於火車上,本圖片及以下均引自原視播出《帶媽媽出去玩》。




劇中八旬失智又失能的老母由劉引商飾演,兒子由陳以文飾演,劇中長照及照顧失智者的痛苦,大家已經耳熟能詳,在此略過。總之,極大壓力下的兒子,首先先把老媽帶去夜市,原本想在一個攤子前把母親遺棄後離去,但又不忍心,反正經一番曲折後,把老媽送上火車,自己則在車外,看著母親坐火車離去,從此再也沒母親的消息。

飾演媽媽的演員劉引商,榮獲當年台北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這個故事據說是真實故事改編,導演隋淑芬認為《帶媽媽出去玩》是一部劇情片,並非為了呼籲政府如何作為,而一名導演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行宣導一舉。但我有一些看法:

基本上,在所謂的「台灣孝道」的扭曲價值觀下,似乎鼓勵子女「用生命交換生命」去長照,要不然就是奴役外籍看護,要外籍看護24小時死守還不能放假,但任何正常人如果這樣子去長照,身心都會有莫大壓力,也所以會出現所謂的「長照悲歌」,親人謀殺親人的人倫悲劇了。

在台灣的一般看法中,多數人會同情這些雙手沾滿鮮血的加害人,連到了法院,也出現了如林孟皇法官之流的「求特赦」判決:陳姓老翁謀殺腦性麻痺女兒,北院林孟皇法官等三人判2年半徒刑又籲請總統特赦,但腦性麻痺其智商未必較低外,其生存權當然不「低於」一般人,加害人為了免除自己沉重的負擔而殺人,但法官卻認為是所謂的「慈悲殺人」而判這麼輕還求總統特赦呢!

換個角度想,如果這位陳姓老翁《帶女兒出去玩》,結局會怎樣?

《帶媽媽出去玩》並沒有明確的結局,總之就是被丟包的母親再也沒有回來「煩」兒子了,依照常理,火車車長或站務人員發現這位婦人後,會試圖聯絡其家人,找不到人就會連絡社福或警方,警方或社福機構就會協助安置,總不會又載到別的地方「丟包」了。

這也就是說,有一種長照悲歌是狠心殺害親人而被台灣社會「同情」的「慈悲殺人」,另一種長照悲歌就是這種看起來「不負責任」卻不會有人被殺的「不孝子」,以被害人如這位母親或那位腦性麻痺女兒的立場來說,哪種方式比較好?

我看過也遇過許多評論者表示,這些殺親人的長照悲歌很「不得已」,因為別人不會照顧得比他們好,這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給社會照顧不會死,給兒女或父母照顧卻死了,誰照顧得不好還看不出來嗎?

因此,北院林孟皇、趙書郁、林柔孜法官針對所謂慈悲殺人只判兩年半還求總統特赦,就給社會極大不良的示範,不管任何情況下,人的生命是最高級的法益,沒有甚麼理由可以剝奪,台灣號稱民主卻有這種判決,真是荒謬絕倫而侵害人性尊嚴

或許有人認為,這樣丟包母親不是一種「遺棄」嗎?

日本的「楢山節考」故事中,窮困的兒子會把年滿七十老人帶到山中自生自滅,也就是讓其「等死」,但在法律上的遺棄,則是要遺棄「無自救力之人」且包括「將無自救力之人移至無法獲得扶助、養育或保護之處」。所以,把失能者丟在家裡然後棄之不顧並且沒人知道是遺棄,但若把失能者丟在醫院卻非遺棄,因為醫院非無法獲得扶助、養育或保護之處。

這也就是說,先決條件是「無自救力之人」,然後行為人將無自救力之人「移至無法獲得扶助、養育或保護之處」,依此,社會認為把母親丟包在火車上的不孝子,其實未必構成遺棄罪。

其實,我們也可以看到外國的很多例子,很多人棄嬰會把嬰兒包一包然後丟在教堂門口或警察局門口、孤兒院門口之類的地方,嬰兒屬於「無自救力之人」殆無疑義,但這些地方是否能屬使嬰兒能及時獲得扶助、養育或保護之處,那還要看當時天氣是不是天寒地凍或酷暑…

總而言之,不能一概而論之外,我要說的是,台灣普遍存在對「慈悲殺人」的認識是加害人過度旺盛的責任感,並導致殺害親人的「長照悲歌」是一種不得已,這顯然大錯特錯。

就像《帶媽媽出去玩》中的不孝子把媽媽丟包在火車上,其實反而讓這位母親得以安享天年,兒子也不必滿手沾滿血腥,日前發生的一起人倫悲劇,楊梅42歲陳男長照65歲媽媽,疑似不堪長期照顧及失業,19日上午涉嫌弒母,就顯得十分悲哀了。

所以,法官林孟皇求總統特赦的這個判決荒謬之處在於透漏法界錯誤的價值判斷,因為人命應該高於一切,任何人不應基於自己的任何處境而恣意剝奪他人生命,這個判決是對台灣民主價值的最大羞辱!

相反的,台灣政府怠於提供即時的社會救助與合理的長照、實物支付,使照顧者承受極大的身心與經濟壓力,當照顧者已經無能為力時,其自力救濟的方式當然不是殺害被照顧者,即使是如《帶媽媽出去玩》的丟包行為,也能使被照顧者有獲得較佳照顧的可能。

綜上,林孟皇法官替慈悲殺人求特赦的判決無非做球給總統,讓總統特赦慈悲殺人,卻不究責政府長照與社福的怠惰,也藐視了被害人的人性尊嚴不可侵犯性質。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變相鼓勵照顧者要超越自己能力承擔一切,因為他們的「過度付出」被法院變相的同情!

以此來看,還不如《帶媽媽出去玩》的「無心插柳柳成蔭」,當然,如果照顧者真的覺得身心俱疲已經承受不了壓力了,《帶媽媽出去玩》的終點不應該是「台鐵火車」,如果是醫院或縣市政府社會局,應該能獲得更及時的救助!


Blackjack 202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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