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羅Seqalu: Formosa 1867研究5:《傀儡花》陳耀昌終於認知南岬之盟 MOU不是條約!再談蝶妹李仙得「為台灣帶來一段英雄與愛情的故事」

斯卡羅第七、八集中間安插原著《傀儡花》作者陳耀昌訪談,他「終於」知道MOU是啥,一改過去堅稱南岬之盟是「條約」說法,本文討論也包括陳耀昌用語的「蝶妹失身」蝶妹與李仙得「特殊性關係」,因為越看越覺得不倫不類。

首先,根據《傀儡花》作者陳耀昌2016-01-09陳耀昌專文(上):尋找消失的一八六七──我為什麼寫《傀儡花》,陳耀昌宣稱南岬之盟 MOU是「條約」,他說:

“台灣歷史教科書從未提到:一八六七年,台灣人第一次和外國簽訂了國際條約。簽約的雙方,台灣人這邊是一位傀儡山生番頭目。當時西方列強熟悉東方事務者大都知道這個人,並且頗為尊敬他。他們稱他為「下瑯嶠十八社聯盟大頭目」(英文竟用了「confederation」聯邦這個字)。”

但正如我在斯卡羅研究1:《斯卡羅》南岬之盟是外交備忘錄而不是台灣第一份外交條約,談台灣美化李仙得的「起點」所指出,陳耀昌多年來一口咬定的「國際條約」其原文就是”memorandum of the understanding”,如果陳耀昌能閱讀英文,應該知道MOU的「效力」,不知道MOU究竟是什麼的人,其實也可以透過蘇貞昌如何指教韓國瑜的「國際MOU」「「意向書」跟「訂單」不一樣,蘇貞昌舉例,當初韓國瑜當北農總經理時簽了20000盒茶葉,最後對方只買了1000盒。」

換句話說,陳耀昌認為這份「國際條約」沒被台灣歷史教科書提到,或許也來自他的錯誤理解,因為他的中心思想就是該文所言:

“在一八九四甲午戰爭之前,大清的中原觀點,台灣是一個「鳥不語,花不香,男無情,女無義」,缺少教化的世界,而割讓給日本人。”

我在斯卡羅研究1也提到,「臺灣鳥不語,花不香,男無情,女無義,割之可也」沒有出處,載於史冊的卻是李鴻章在下關被暗殺臉上打了一槍沒死,卻仍要在春帆樓與首相伊藤博文進行馬關條約的談判,然後還要堅持「台灣已立一行省,不能送給他國」的那個72歲老人。

關於白人李仙得與原客混血蝶妹「為台灣帶來一段英雄與愛情的故事」,我是搜尋wiki傀儡花後發現這麼一段話:

“蝶妹是我虛構出來的人物,但沒有她很難串起各線歷史故事……她不僅帶領著讀者與觀眾走進當時的世界,也為台灣帶來一段英雄與愛情的故事。——陳耀昌”

看了這段話,我又再次搜尋,才發現了陳耀昌專文(下):我的蝶妹,我的台灣──小說‧史實與考據這篇文章,該文出自《傀儡花》後記(印刻文學)之二,由於我並未看過《傀儡花》一書,所以在《傀儡花》改編的斯卡羅播出3、4集時,看到白人李仙得與原客混血蝶妹的互動時,我就寫下斯卡羅研究2:美國當年買下台灣?從美菲戰爭死亡百萬、美軍屠殺菲律賓原住民看蝶妹與李仙得被Pocahontas化質疑。

陳耀昌對於他所寫的小說有一套邏輯,他說:

“寫了《福爾摩沙三族記》之後,最常被問起的是:「你的小說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我的標準答案是:「除了與瑪利婭直接相關的,其他所有的情節都是真的。」

在我的理念之中,包括鄭成功的自殘而死,也是真的。因為史實不見得見於史書。”

從陳耀昌「講解」他小說各角色的「人設」,可能就是循著「鄭成功的自殘而死,也是真的。因為史實不見得見於史書」這個思路而來,就像「即使」屏東縣誌記載潘文杰姓「任」,潘氏家族認為姓林,陳耀昌選擇「尊重家族後人說法」。

陳耀昌又認為,「從各家的訪談,潘文杰本人應該福佬話與客家話都說得很好」,所以認為「潘文杰被收養應在十幾歲之時」,我之前在斯卡羅研究4:李仙得帶來的災難!從斯卡羅大股頭卓杞篤憂心外甥變成漢人到日本種族滅絕臺灣原住民提到,臺灣原住民歷史語言文化大辭典網路版潘文杰條目說他「出生後被大頭目的弟弟卓杞篤收養」,顯然又有差異。

至於陳耀昌提到” 台灣福佬的「唐山公,台灣嬤」,常是指平埔熟番嬤”,並藉此認為這些原客婚姻存在。其實早已有許多論述指出,當年清朝海禁根本不嚴,許多現代臺灣人自認臺灣人是原漢混血的比例,根本不高,我在斯卡羅研究3:從林阿九「客家人不怕作義民爺」蔡英文「我們是義民爺的好子弟」看林媽利《我們流著不同的血液》也提到了相關DNA的研究。

而陳耀昌說”我在本書中杜撰李仙得及蝶妹的故事,就是出於人性的寫法,以及多少影射了福爾摩沙女與西方相遇之美麗與哀愁,新奇與衝擊。因此希望斯卡羅及潘家後人不必認真。”,因為他說” 正當盛年(三十六至四十一歲)之間的李仙得,在台灣停留好幾個月,難道都「不帶一絲感情」?”

如果回到前述陳耀昌那種「在我的理念之中,包括鄭成功的自殘而死,也是真的。因為史實不見得見於史書」的態度,「所有沒寫下來」的原因都用一句「因為史實不見得見於史書」來自動「腦補」,那還有什麼事不可能呢?

我過去提過,臺灣原住民後來被各種「外來政權」統治,其實文化優勢者的史觀有嚴重的問題,硬把「族群融合」的神話上綱,就像民進黨徐佳青痛斥紀念823「823不就是共產黨跟國民黨在打仗嗎」的邏輯,原住民是不是也可以說:

"當初要不是你們鄭成功跑到台灣,清朝與我們為敵,我們原住民早就跟你們漢人一邊一國了!明鄭與清朝「內戰的延長」害慘原住民... "

而白人與原住民這段「英雄與愛情的故事」,也該換個角度來看:

"不講白人如何殘暴的虐殺印地安人,當移民到北美時他們衣食無著,後來Squanto與酋長馬薩索德(Massasoit)帶來吃喝的與移民同樂,白人的「報答」不是「風中奇緣」(Pocahontas),沒有「與狼共舞」(Dances with Wolves),也沒有白人來阿凡達(Avatar)一番,只有是引狼入室,只是有感恩節(Thanksgiving Day),沒有印地安人的犧牲,哪來白人的in god we trust呢?"

如果從斯卡羅這部戲的角度來看,原著作者陳耀昌所希望的:

“例如本書的蝶妹,是否要失身於李仙得,我曾經相當掙扎。明眼人一看即知,我書中的蝶妹,其實隱喻著台灣或台灣人的命運,也是反映著我一直強調的台灣主體性及我對台灣原住民的認同。”

那,不管李仙得對蝶妹有沒有「興趣」,蝶妹的主體性不該建築在這上面。

就像陳耀昌也特別提到「出身楓港的蔡英文就是一例,有客家血統,也有四分之一傀儡番(排灣)血統」,這也是我在斯卡羅研究3所指出的:

“既然「不管基因的來源」又不斷強調「基因的來源」,這不是口是心非嗎?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最後,本文以非裔民權領袖Malcolm X的例子,作為本文討論的結尾:

Malcolm X生於1925年5月19日,死於1965年2月21日,只活了39歲,主張以暴力爭取民權,他的本名是Malcolm Little,因為認同當年非裔被白人從非洲抓來美洲當黑奴的敘事,他拋棄奴隸主賦予其家族的姓氏,以「未知」的代數符號「X」取代「Little」,改稱Malcolm X。

相對的,臺灣強調原住民過去被迫害的民進黨前酒駕立委Kolas Yotaka,三年前朱學恆對Kolas Yotaka的名字表示「我根本不用,也不會記住你的名字」引起社會批評,還有萬宗綸之類摘不下魔戒的朱學恒:Kolas Yotaka與語言政治的實踐的文章質疑,但根據Kolas Yotaka自己的說法祖父因為受過日本教育,由日本人給予一個名字-yoshinari ,父親則叫yoshinari yotaka(集成豐)...

我相信曾被日本人「命名」的原住民當然比家姓已被白人滅絕的Malcolm X,更容易找回族名,那,為何不這麼做呢??Kolas Yotaka不是勇於介紹鄭成功被臺灣原住民認為「燒殺擄掠、侵奪土地、強迫殖民」又勇於改掉漢名??

作為斯卡羅原著《傀儡花》作者的陳耀昌不斷強調原住民史觀、「試圖以當代原住民的立場來建構台灣史」,那為何要「創造」一個蝶妹的角色「蝶妹失身」蝶妹與李仙得「特殊性關係」(陳耀昌的用語)?

Malcolm X曾有一句名言”We didnt land on plymouth rock. the rock was landed on us.”(我們沒有踏上普里茅斯岩,而是普里茅斯岩踏上了我們),這個Plymouth Rock向來被認為是白人移民踏上新大陸第一塊石頭的象徵,Malcolm X此話概括了非裔美國人的由來與受難!如果陳耀昌真的要用蝶妹作為「象徵」,那蝶妹在原著《傀儡花》乃至斯卡羅中的角色,就是不斷被性侵、迫害才對,又何來「為台灣帶來一段英雄與愛情的故事」呢?

Blackjack 202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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