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醫院院內感染使「桃園」污名,一種很難去除的烙印:從王浩威論述看林韋地們汙名武漢

王浩威在蘋果日報「在不確定年代的人性」談到”衛福部桃園醫院出現院內感染事件,立刻引發了恐慌。忽然之間,「桃園」變成了一種污名,一種很難去除的烙印,「桃園是不同於台灣其他地方」的這種差異性立刻就在這些弱勢的人們心中浮現了。同樣的,「醫護人員是高危險群」這樣的說法,挑戰了原來「醫護人員不顧生命照顧大家」的形象,一夕之間也出現了強烈的衝突。”,其實對照王浩威以前講過的話,可謂有先見之明。

王浩威去年2月對臺灣提出警示,他說”要開學了,陸生都擔心被隔離、孤立、霸凌,這就考驗台灣人民素養是否有提升,在教育部的帶領之下,各個學校都有自主管理的制度,兩周的隔離基本上不用擔心有病毒傳染,若是還有霸凌、孤立等情況發生,就顯得台灣人民在民主這條路有待加強,包括對人的尊重、對世界的態度有待去思考,不要為了自我生命或自私而無限上綱去侵犯他人,你釋放的正能量和負能量,最後都會回歸到自己身上,所以對要政府和人要有信心,就可以降低不安全感」。”

我去年就指出,臺灣人因為新冠肺炎歧視中國大陸人,卻忘記自己也是黃種人,最終也會回到自己頭上,我在去年1月31日就寫下”當台灣人也被歸納為「黃禍」:正視新型冠狀病毒下沒有人是局外人”,後又寫下”海外台人說白人分不清中國人,所以他們歧視黃種人和戴口罩的人:譴責部分臺灣人跪舔川普「中國病毒」論”,但有些媒體就是喜歡鼓吹「武漢肺炎」與因此歧視中國,例如U值媒屢屢刊出馬華林韋地們汙名武漢、中國大陸及聲稱「武漢肺炎」有正當性的文章,此外,林韋地還污辱北京院內感染的不幸事件

一年後,桃園醫院爆發院內感染,同樣的標準若套在桃園,那就是如同王浩威所言「污名與烙印」,正因為林韋地們及臺灣各媒體這一年來「努力教育臺灣人歧視」,或者「非常多臺灣人本來就喜歡歧視」,在這類雞生蛋蛋生雞的循環下,王浩威「不要為了自我生命或自私而無限上綱去侵犯他人,你釋放的正能量和負能量,最後都會回歸到自己身上」警示不幸言中。

正因為許多人的仇中,王浩威所言「霸凌、孤立等情況發生,就顯得台灣人民在民主這條路有待加強,包括對人的尊重、對世界的態度有待去思考」不斷發生,這類態度變成臺灣人的「天然成分」,臺灣各地看到桃園醫院出事,過去用來「對付武漢」的一切,也用來「對付桃園」

王浩威在該文最後痛心的說「在這個不確定的時代,我們不只是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我們每一個人也因此不自覺地為了自己的生存,隨時可能忽然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冷血動物,去排擠、甚至迫害其他的人,而這些其他的人其實是過去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相當熱愛和關心的。」,但我知道「過去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相當熱愛和關心的」是經不起檢驗的,因為臺灣人這麼愛用「武漢肺炎」,「對付桃園」當然也不在話下

我身為桃園人,認識到這是臺灣人總意志,無法改變,因為我在15年前在外省人的原罪一文就引用了馬丁神父在美國波士頓猶太大屠殺紀念碑上的懺悔文「起初他們」,雖然我早就呼籲不應該用地名去歧視,但難以避免的,林韋地們及臺灣各媒體喜歡這調調,或者該說臺灣太多人喜歡這樣。

我悲觀的預言,王浩威「不要為了自我生命或自私而無限上綱去侵犯他人,你釋放的正能量和負能量,最後都會回歸到自己身上」一語還不會結束,臺灣的疫情若無法控制,「最後都會回歸到自己身上」的情況,就不只是桃園人「獨享」了

德國著名神學家兼信義宗牧師馬丁•尼莫拉的一篇二戰過後的懺悔文「起初他們」……(英語:First they came...)

起初他們 中文翻譯

起初,納粹抓共產黨人的時候,

我沉默了,因為我不是共產黨人。

當他們抓社會民主主義者的時候,

我沉默了,因為我不是社會民主主義者。

當他們抓工會成員的時候,

我沉默了,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當他們抓猶太人的時候,

我沉默了,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最後當他們來抓我時,

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美國麻薩諸塞州波士頓的新英格蘭猶太人大屠殺紀念碑石碑
美國麻薩諸塞州波士頓的新英格蘭猶太人大屠殺紀念碑石碑

Blackjack 2021/1/26

蘋中信:在不確定年代的人性(王浩威)

王浩威/華人心理治療研究發展基金會董事兼執行長

人類整個文明歷史,就是在將不同的文化逐漸匯集起來的過程。在全球化這個名詞被提出來之前,全球化已經進行相當久的時間了。所以當法國經濟學家弗朗索瓦佩魯(François Perroux)在1960年代初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而哈佛商學院的教授西奧多萊維特(Theodore Levitt)在1980年代下半葉將這個名詞變得廣為人知,並且是主流商業受眾琅琅上口的新教條,已經有了長久的歷史。

然而,這兩年的中美貿易戰爭再加上COVID-19瘟疫,將全球化歷史過程理所當然的存在,突然打破了。在過去的時代,雖然永遠有許多的變動,但總是在可預知的範圍。然而在這個時代,我們所面對的卻是全面性的混沌狀態,是目前活躍的人們自己過去生命經驗當中從沒有過的,是充滿不可知和不確定的。

不知道(unknown)和不確定(uncertain),在許多的領域都是相當熱門的話題。作為一個現象,不管在哪一個領域,總是會帶出許多問題性,挑戰這個領域自己原來相當有把握的論述,而產生更複雜也更周全的思考。在管理學、經濟學、社會學、未來學、政治學……都是如此,連在心理學也不例外。

桃園和醫護竟變成污名

管理學、經濟學、社會學、未來學、政治學……這一類宏觀取向的思考系統,對這個問題往往都是站在決策者的立場,為決策者思考可能的處境;至少是站在比較有資源的人這一邊,思考如何在不確定和不知道的狀態下,進行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對這樣宏觀的思考體系來說,不確定和不知道是一個要傾全力來加以應對的挑戰。

而心理學是站在個體立場的,假設個體是完全脆弱而缺乏資源的;不確定和不知道將是外界最大的迫害者,是個體過去所沒有過的體驗。在這樣的情況下,個體就成為完全被動的處境,只能遭到莫名而不可理解的鞭打。在心理學脈絡下的身心醫學,就會強調不可知和不確定是人們壓力最大的來源,不管所面對的未來是傳統價值觀認為的好事或壞事。比方說,結婚和離婚,對壓力學的專家來說,其實同樣充滿不可知和不確定,兩者都是一樣嚴重的壓力指數。

然而,在大環境急遽改變的狀態下,個人也果真是完全的受害者嗎?

衛福部桃園醫院出現院內感染事件,立刻引發了恐慌。忽然之間,「桃園」變成了一種污名,一種很難去除的烙印,「桃園是不同於台灣其他地方」的這種差異性立刻就在這些弱勢的人們心中浮現了。同樣的,「醫護人員是高危險群」這樣的說法,挑戰了原來「醫護人員不顧生命照顧大家」的形象,一夕之間也出現了強烈的衝突。當世界激烈的改變,微小的個人似乎是無力的;只是如果將焦點放到個人的生活層面,個人出於生存本能,還是做出了許多過去所沒有的思考和行動上的反應。

人們在世界級的變動裡,其實從來都不是完全的被動者。我們會想盡辦法不要被貼上標籤,就好像立委林為洲在立法院的朝野協商時,會對著大家、特別是剛走進來的桃園立委鄭運鵬,喊說:「桃園桃園的委員,口罩戴好口罩戴好……,照理說你現在應該要做居家,……自主管理啦危險地區啊。」

貼標籤宣告自己沒問題

個人面對世界的變局雖然很脆弱,但卻是為了生存,自然不斷地透過對別人的指控和貼標籤,來向世界告知他自己是沒有問題的。在這過程裡,人們開始彼此區隔,開始有了歧視的行為,甚至找出完成這一切儀式的代罪羔羊,而且以恍若是開玩笑而沒有任何罪惡感的模式,卻是對自己昔日夸夸而談的理念或友誼或關係,在這一刻是完全有充足的理由拋在一旁,好像十分理性地做必要的執行。

在這個不確定的時代,我們不只是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我們每一個人也因此不自覺地為了自己的生存,隨時可能忽然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冷血動物,去排擠、甚至迫害其他的人,而這些其他的人其實是過去自己一直以為自己是相當熱愛和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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